Untitled(Poe/Hux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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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 veces amanezco, y hasta mi alma está húmedo.
Suena, resuena el mar lejano.
Este es un puerto.
Aquí te amo.

有时我在清晨苏醒,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
远远的,海洋鸣响并发出回声
这是一个港口
我在这里爱你

Pablo Neruda - Aquí te amo
聂鲁达 - 我在这里爱你(节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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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,波从布宜诺斯艾利斯乘坐航班前往乌斯怀亚,抵达时是傍晚。机舱内很空,波在机尾给自己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。飞机即将降落时,他把头抵在舷窗上向外望去,暮色下的乌斯怀亚笼罩在一片冷静的铅灰色调中,灰白的小屋错落在峡湾间。机身倾斜,离海面更近了一些,波可以看到潮水的上涨,掀起灰蓝色的海浪,拍打着断崖,冲刷着白沙的岸。

波摊开手中的信纸,落款里没有名字,日期却已经是北半球的上一个夏天。波在沙漠中度过了一整个与世隔绝的夏,回到纽约时候已是落叶的深秋。公寓楼下的门房小伙还记得他,热情地向他问好,又从门后递过一个塞满各式各样账单的信封,和五颜六色的广告册子的盒子来。

“到这儿来,到世界的尽头来。”

飞机在一阵颠簸的气流中不太平稳地降落在了海边的跑道,乘客们为机长鼓掌,掌声中夹杂着祈祷和啜泣的声音。波不禁想象这样的画面,飞机迫降在灰蓝的海面,落日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边,灯塔的光在此刻亮起,指引着远航的船只,和落难的旅人。他们漂浮,挣扎,向着光源前进。

正如他这一趟没有退路的旅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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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克斯无法入眠,又或是过早醒来。破晓之前海面上升起了大雾,浓稠的灰白色水汽吞没了断崖和灯塔,吞没了海和岸。豆粒大小的太阳执着地上升,从远方的海面传来模糊的雾号声。赫克斯想到自己如今已在乌斯怀亚住了太久,但“太久”或许是一个主观的臆断,靠近极圈的日子逐渐让他模糊了季节的概念,夏日的太阳也不会再高悬于日空。下着雪的冬夜里他在壁炉边给自己煮热茶,无可抑制地想到逃离纽约的那一个雪夜,暴风雪席卷的东海岸,满是航班取消的红色电子屏,他站在航站楼里漠然地看着扫雪机奋力地工作,在航班终于起飞的时候跟这个城市做永恒的告别。

他并不时常出门,更多的时候开着小窗坐在一边,沉默地聆听着港口。远航的邮轮,归岸的帆船,蒸腾的水汽伴着汽笛声远远传开,夏天的时候更多的是游客,他们在此稍作歇息,随即搭乘邮轮离开,目的地是海对面荒芜的冰原大陆。

然后他开始写信,长长的信。没有寄出的,也没有回音的信。晨雾钻到屋子里来,赫克斯觉得信纸被沾湿,字迹被洇开,水珠在睫毛间凝结,坠得眼睛很累,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湿透了。

终于等到白日将尽的时候,才施施然地出门。他走过狭窄的街道,走向岸边的灯塔。零落的灯光在城内逐渐亮起,归来的渔民们带来了黄昏第一场喧闹。赫克斯闻到了不远处成队的渔船的鱼腥味,他绕了一个弯,向灯塔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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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站在礁石上望向不远处的灯塔,潮水再次涨了起来,切断了灯塔和陆地狭窄的相连。他回想着跟赫克斯最后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,发现彼时的他们是如何的偏激和幼稚。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意留在纽约,开始在全世界孤独地流浪。当此刻站在世界的尽头,他终于感受到巨大的恐慌和悔恨。波转过身,用尽全力往回奔跑。

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被海平面吞没,灯塔被点亮,在昏暗的天色中发出嗡嗡的声响。

赫克斯站在波的对面,长久地,沉默地看着他。


-fin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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